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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从未想像得到的可爱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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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分类: 短语赏析 
呆了好半天,陆寄风才想道∶我没死。
  会是什麽人救了自己?这个石洞虽乾燥,却什麽也没有,而且有股从未闻过的怪味,绝不会是人住的地方。
  他转过身,手脚还是一动就痛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背後的东西动了一动,接着是一阵打呵欠之声,难道与自己背靠背而躺的是个人?
  声中,背後之人坐了起来,一只雪白小手从背後伸过来,接着,那小身体几乎是抱着陆寄风,滚到陆寄风脸所朝的方向。
  陆寄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之物。
  她微微一笑,和陆寄风并头躺着,抱着陆寄风,黑亮得闪着星子般光辉的眼珠,简直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两丸黑玉。
  那是他一生中从未想像得到的可爱小女孩,白里透红,嫩得像会滴水的小脸上,眉间有一颗红艳的丹砂痣,颜色鲜丽,像是画上去的一般。
  陆寄风呆若木鸡,眼光无法由她身上移开,怎麽也想不通∶此地如何会有人?而且还是如此神仙般的女娃儿。她一定不是人类,只有仙子才会单独出现在这荒山野岭,而且这样悠闲地对着人笑。
  陆寄风张着口,却不知要说什麽。女娃儿坐了起来,头发有些凌乱,她伸手随便押了押乱发,动作极为可爱。陆寄风只知呆看着她,连身上的痛楚都忘了。
  女孩低下身,撑着小脸,道∶
你起来了,我抓小猫来跟你玩好不好?
  不等陆寄风回答,她已跳了起来,奔到陆寄风身後,
嘿咻一声,极为吃力地不知在做什麽。耳边听着她衣裳磨擦的声音,暗自奇怪此地如何会有猫?又为何要抱得如此吃力?
  等她奋力抱着那团毛绒绒之物绕到陆寄风面前,陆寄风的嘴张得更大,那团毛绒绒的东西,几乎跟她差不多大小,根本不是猫,是出生不久的老虎!
  她气喘吁吁地将幼虎放在秦长风身前,幼虎睁着蓝色的眼珠,一面喵喵叫着,粗厚的前爪摇摇晃晃,胡乱摸索,不时地拍在陆寄风脸上。
  女孩一面摸着幼虎的毛,一面不时把乱爬的幼虎拉回固定的地方,笑嘻嘻地说道∶
是不是很可爱?你要不要摸摸它?
  陆寄风苦笑了一下,道∶
我的手┅┅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喉咙都哑了,声音粗嘎难听,眼前见这美若天仙的小女孩,顿时自觉惭秽,便不再说话。
  女孩也不理他,自己抱着幼虎玩了起来,一下子拉幼虎的胡须,把幼虎激得哇哇大叫;一下子趴在地上跟老虎互打爪子,笑声清脆悦耳,完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一派天真。陆寄风看她看得忘了苦楚,就连自己如何会来到这个地方,也根本就没有想到过。
  女孩见陆寄风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便把幼虎往他的方向一推,
给你。
  陆寄风摇了摇头,女孩笑道∶
还有两只,我都抓过来给你看。
  陆寄风这下子全明白了,这里是个虎穴,而且还是个刚刚生了小虎的母老虎的虎穴!
  陆寄风顾不得喉间的刺痛,道∶
别、别去动这些虎子┅┅
  
没关系,你看,好不好玩?
  女孩高高兴兴地使尽全身力量,半拖半抱地将其它两只幼虎抓到前面来,三只小老虎全部放声大叫,咪咪呜呜,叫得非常用力,那副东摇西晃的样子,陆寄风见了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女孩见他笑了,更加开心。
  低沉的闷吼声传了过来,陆寄风一惊,道∶
这是┅┅这是什麽声音?
  女娃抱着幼虎,转头望向洞外。洞口出现了一个逆光的影子,被日光长长地拉进洞中。
  那宏伟粗状的姿态,赫然是一头巨虎。
  陆寄风大骇,道∶
你过来,快放下小虎子,到我背後!
  女孩动也不动,只是看着巨虎缓缓地步入,陆寄风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头,盯着巨虎渐接近女孩,他从未见过这麽大的老虎,一个头的宽度就差不多有女孩半个身体长短,一定已经生长在山间很久了。
  巨虎前爪微屈,似乎是要扑上来的准备姿态,低沉地发出吼吼之声。陆寄风大气也不敢透,暗暗祈祷老虎不要扑到女孩身上,最好是先咬死已经四肢皆废的自己,让这个不知危险的女孩有时间逃走。
  女孩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站了起来,陆寄风惊骇无比,叫道∶
别┅┅
  女孩用力挥动木棍,清脆的声音怒道∶
乖乖的,不要凶!不许咬他!
  巨虎居然一面闷吼着,一面缓慢地趴下,最後乾脆躺了下来,以白毛浓密的肚皮朝着女孩。
  陆寄风呆看着这一幕奇景,幼虎闻到母虎的气味,摇摆不稳地爬了上去,母虎慈爱地舔舐幼虎,幼虎一一找到了乳头,女孩也挤在幼虎之间,一起吸着虎乳。
  女娃只一会儿便吸了饱了乳汁,转过头来笑问∶
你饿不饿?过来喝啊!
  陆寄风这时已又饥又渴,但是全身动弹不得,愁眉苦脸地说道∶
我的脚断了,没办法过去。
  女孩爬了过来,好奇地问∶
你的脚断了吗?
  陆寄风点了点头,女孩的大眼睛转向陆寄风的腿,突然间用力地打了下去。
  陆寄风惨叫了一声,眼泪直流,叫道∶
别碰!
  
对不起,对不起,很痛吗?我帮你揉一揉,不痛。
  虽然女孩的手既软又小,一碰到陆寄风的腿,却还是痛不可言。
  
不要碰,很痛的┅┅
  女孩缩回了手,小心翼翼地问∶
揉一揉还是会痛吗?
  陆寄风苦笑连连,这个女孩似乎什麽都不懂,此时他已经全身无力,万分难受,便闭上了眼睛,不再浪费体力。
  不多久,突然间嘴唇一湿,一阵幽甜的香气沁鼻,陆寄风本能地张开了口,那女孩将口中的虎乳渡进秦长风口中。
  陆寄风连忙吞了进去,入口香浓芳郁,就算是天上的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这是他一生中喝过最好喝的饮物。陆寄风讶异地睁开眼,女孩擦着嘴边的乳汁,笑了一下,灿靥如花。
  只见她转身又趴在母虎怀中,吸了一大口虎乳,再爬到陆寄风身边,指了指自己鼓鼓的小嘴,便又趴了下来,含着陆寄风的嘴唇,再将虎乳渡进他口里。
  如此喂了陆寄风许久,直到幼虎们都已喝饱了奶,依偎在母虎身上呼呼大睡,陆寄风也总算喝足了,感激万分地看着她。正想问她为何会在此地与虎相依为命,她已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抱着幼虎,昏昏欲睡。
  
你是什麽人?陆寄风问道。
  女孩含糊地睁眼看他,说道∶
我叫若紫。便闭着眼睡着了。
  
若紫┅┅若紫┅┅陆寄风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转头望去,那名叫做若紫的女娃已在幼虎堆中睡熟了,三只虎一个人,撑饱的肚子都圆滚滚的,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母虎舔了舔爪子,也歪着颈子,打起盹来。
  洞外微风轻轻地吹进,带来一阵花草幽香。在这凉爽乾燥的洞中,虽是身在虎穴,自己又已重伤残废,但是陆寄风却从没有感到如此放松,如此悠闲,似乎受伤或是世间烽火战祸,都无关紧要,恨不得就此摆脱尘世,在这山林之间,与虎为伴。
  不知不觉间,陆寄风也放心地睡着了,这是他一生中睡得最舒服的一觉,就算在睡梦中就此死去,也是极大的福气。
  等他醒来时,外面已是黄昏,洞中略有些阴暗,名叫若紫的女孩,和幼虎们爬在母虎身上,玩得不亦乐乎,母虎有时不耐烦地张爪轻拍开她,有时作势闷吼,或是换个方向躺,却不怎麽反抗。
  醒来的陆寄风笑着看她和幼虎嘻闹,母虎见到陆寄风醒了,懒懒地看他一眼,便不理他。
  
若紫!
  陆寄风叫了一声,云若紫从虎毛中抬起头来,笑着跳过来,躺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腰。
  
你起来好不好?不要老是躺着嘛,起来跟我玩!
  
我不能动。陆寄风道。
  
还会痛痛吗?
  
嗯。
  
什麽时候才不会痛?
  
我也不知道。
  云若紫失望地坐起身来,
我不喜欢你不动,起来啦!
  
我┅┅陆寄风本还想再提醒她自己的手脚俱断,转念一想,她或许对什麽是断了手脚,一点概念也没有,就算说过,她一会儿也又忘了,便不再说,转移话题问道∶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是我爹起的。
  
你爹?你有姓?你姓什麽?
  
我姓云,我叫云若紫。我爹爹叫云萃,我哥哥叫云拭松!她很得意地说,一脸等着被称赞的表情。
  陆寄风惊道∶
你爹是云萃?你哥哥是云拭松?
  
我还会写他们的名字,你看!
  她拾起细枝,工工整整地在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又接着写了
云萃拭松
  见她满脸期待被夸许的样子,陆寄风肯定她是长期生长在人间的人,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怎能与老虎相处而平安无事?
  
你会写字,好聪明,你几岁了?
  
我七岁。
  
喔,七岁啊。陆寄风不惯哄小孩,随口漫应着,这时才感觉眼前这他以为是山神或是精灵的女娃,原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孩子。
  陆寄风见到宝剑还佩在身边,笑道∶
你看,这把宝剑是你哥哥送给我的呢!
  
我也有一把剑!她高兴地说,是封伯伯送给我的!
  陆寄风自然不知道
封伯伯是什麽人,两人相视而笑,都感到很开心。
  陆寄风道∶
你怎麽不在家里?你爹和你哥哥呢?
  
我不知道,爹带我出去,有好多好多车,我和奶娘坐在一起,我听到好多人在叫,吵死了!然後有人把我抱出车去,我不喜欢他们,他们好凶!他们抓着我跑走,爹在後面叫,可是他们都不理,我很生气,一直哭,这时猫妈妈跑来了,他们就跑走了!
  陆寄风听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她在讲什麽,猜测着或许是云萃一家逃难之际,被强盗打劫,并抓了云若紫。贼众在山里撞上这头巨虎,吓得丢下人质便跑,这样的猜测应是八九不离十。
  
这不是猫,是老虎。陆寄风道。
  
是老虎啊?为什麽不是猫?
  陆寄风可答不上来,问道∶
你不怕老虎吗?
  云若紫笑道∶
猫儿很乖,我不怕!
  她起身跳到母老虎背後,摸着母老虎的头,将小脸依靠上去。母虎虽无动於衷,一双碧幽幽的眼睛却看着陆寄风,隐含一点敌意,自喉间发出威喝低吼。
  云若紫抱紧了虎颈,娇嫩的声音斥道∶
不许凶!
  母虎马上安静,却不悦地重重甩了一下尾巴。
  这野虎竟会听她的话,陆寄风怎麽也想不通,问道∶
你为什麽能管住老虎?
  云若紫与虎关系理所当然地看着陆寄风,道∶
我说过猫儿很乖,很听话啊。
  看样子她自己并不觉得这是奇事,陆寄风道∶
你知道老虎是吃人的吗?
  
他又没有吃你。
  
我记得我被狼咬了,为何会被带到这里,你知道吗?
  
是我叫猫妈妈把你带来的呀。
  
什麽?
  
猫妈妈背着我,我见到一大群大野狗在咬你,就叫猫妈妈把那些坏狗都吓跑。
  云若紫笑道,跪在陆寄风身边,伸手去解开包在陆寄风颈上的一方丝帕。陆寄风这才注意到自己颈上原来被围上这条雪白的丝帕。
  她解了下来,在陆寄风面前一晃,道∶
你看,你流了好多血,现在已经不流了。
  白巾子上血迹斑斑,云若紫又道∶
  
等一下我要去把手帕洗乾净,再帮你擦擦脸,你的脸脏脏,羞羞!
  陆寄风一听有水,忙道∶
你┅┅你一会儿能不能替我取些水来?我口渴。
  
嗯,你等一等喔。
  此时母虎懒懒地起了身,云若紫连忙跃上虎背,手持细枝,轻拍着虎腿,让母虎载着她步出这洞穴,云若紫一面拍虎,一面轻轻唱着歌儿∶
乡原一别,重来事非,甲子不记,陵谷移迁。白骨蔽野,青山旧时。翘足高屋,下见群儿,我是苏仙,弹我何为┅┅
  清柔的歌声渐远,陆寄风只觉词义深古难解。父亲所留下的竹简与帛书,都是治世经济之学,诗文则只有一部诗经及楚辞,方才云若紫所唱的句子,他就从来没有读过。
  陆寄风反覆在心中吟颂着她所唱的词句,聊以打发时间。陆寄风所读古书虽然皆是难解经文,他也从不需人教导,遇到看不懂的部份,只要专心想个几回便能解识。他以为凡是读书之人,都跟他一样,却不知自己过目不忘,理解力卓越於一般人甚多。
  他只反覆念了一两遍,便已记熟。看着身边的幼虎,回想起云若紫,心里万分感叹,怎料得到人间奇缘如此,先遇云萃父子,又在乱离之际,遇到他的爱女。云萃有如此神奇可爱的女儿,必是疼爱入骨,她流落山野,云萃父子现在不知急成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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