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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分析] 合纵、连横和兼并战争的变化

齐国靖郭君和孟尝君的专权

  齐威王晚年,相国邹忌和将军田忌发生矛盾,田忌一度被迫出走到楚国。齐的贵族田婴接替邹忌当上相国,采用欺骗手段把“终岁之计”(即上计)的大权夺到自己手中,营私舞弊,“乱乃始生”(《韩非子·外储说右下篇》,《战国策·齐策一》略同)。田婴不仅“私家富累万金”,还取得彭城(今江苏徐州)作为封地,公元前三二二年又改封于薛(今山东滕县东南,《史记·孟尝君列传·索隐》引《竹书纪年》),并在那里筑城,号为靖郭君或薛公。田婴是齐威王和齐宣王初年的相国。公元前三一六年公孙衍约结田婴,召田婴的儿子田文为魏相,自己为韩相,合纵抗秦,结果失败。等到齐宣王改用储子为相,不重用田婴,田婴就回到了薛。

  大约在公元前三一○年以前①,田婴的儿子田文承袭了薛的封地,号称孟尝君或薛公,而且又当上相国。到公元前三○一年齐湣王即位后,田文专权,弄得“闻齐之有田文,不闻有其王”(《史记·范雎列传》)。田文不但“封万户于薛”,在薛邑征收万户的租税,还大放高利贷,一次可以得到利息钱十万以上。更收养食客三千人,“招致诸侯宾客及亡人、有罪者”,其中包括能够学鸡叫和装扮狗来偷窃的,所谓“鸡鸣狗盗”之徒。还“招致天下任侠奸人入薛中,盖六万余家矣”(《史记·孟尝君列传》)。他“上则得专主,下则得专国”,弄得“诈臣乱之朝,贪吏乱之官”(《荀子·强国篇》)。到公元前二九四年发生了贵族田甲用暴力“劫王”的事件,即所谓“田甲劫王”。田文因此被迫出奔到薛①,旋即到魏,在魏昭王那里担任相国②。田文在魏国还是掌握着大权。荀况曾把齐的盂尝君和赵的奉阳君都列为“篡臣”,认为这种“篡臣”是“朋党比周,以环(通“营”,惑乱)主图私为务”的,因此“用篡臣者危”(《荀子·臣道篇》)。

  孟尝君不仅是个封君,掌权的齐的相国,而且是个烜赫一时、声势浩大的纵横家。当他在继立为薛公前,就曾与公孙衍合作,出任魏相而参与合纵抗秦,不久就失败了。当他继立为薛公后,成为专权的齐的相国,就有以齐为主、联合其他国家共同攻秦的计划。《楚世家》载怀王二十三年(公元前三○六年)“齐湣王(当作齐宣王)欲为纵长”,怕楚和秦联合,曾遣使送给楚王一封信,劝楚王和齐合力组织六国合纵伐秦,必能破秦,楚可取得武关、蜀、汉之地,于是楚“竟不合秦而合齐以善韩”①。齐宣王这个欲为“纵长”的计划当是孟尝君所主持。《吕氏春秋·不侵篇》和《战国策·齐策四》记载:“孟尝君为从(纵)”,使公孙弘入秦观察秦昭王。公孙弘就是当时参与合纵攻楚和攻秦的魏将公孙喜的兄长(见《韩非子·说林下篇》),该即帮助孟尝君奔走组织合纵的得力助手。孟尝君凭藉其齐相的权势,连续主持齐、魏、韩合纵攻楚和攻秦二个战役,都得到了胜利。在当时齐、秦两大强国东西对峙的形势下,孟尝君以齐相组织韩、魏“合纵”而战胜楚、秦,和张仪以秦相组织“连横”而战胜楚、齐,性质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秦经过张仪的连横得到了许多重要的土地,齐没有经过孟尝君的合纵而得到土地,只是为韩、魏得到了土地和收回了一些失地。秦在“连横”而发动的战争中损失不大,而齐在“合纵”而发动的连年战争中消耗实力很多。

  齐、魏、韩胜楚的垂沙之役

  公元前三○六年楚王因齐王来信要求合力组织合纵攻秦,楚就和齐相合。次年奏昭王新立,因为秦昭王的母亲宣太后是楚人,秦昭王和楚怀王联姻,秦就来楚“迎妇”(即昭王后)。由于宣太后的掌权,经楚怀王的推荐,由宣太后外族的向寿为秦相(《史记·甘茂列传》)。公元前三○四年楚王和秦王在黄棘(今河南南阳南)相会结盟,秦又给楚上庸(今湖北竹溪东南)。次年,秦攻取魏的蒲阪(今山西永济西)、晋阳和封陵(永济西南),这三地都是秦、魏间黄河上重要的渡口。同时秦又攻取韩的武遂,这又是韩贯通南北的通道所在。在这样严峻形势逼迫下,韩、魏只有投靠齐国才有生路,孟尝君的合纵计划就实现了。这年齐、韩、魏三国就因为“楚负其纵亲而合于秦”,联合出兵伐楚,楚因而使太子横入质于秦而请救,秦因而派客卿通率兵来救,三国因而退兵。公元前三○二年入质于秦的楚太子横,因在私斗中杀死了一个秦大夫逃回楚国,因而秦楚关系又变化。这年魏韩二国又投靠秦国,魏襄王和韩太子婴朝见秦昭王于临晋(今陕西大荔东黄河西岸)的应亭,秦把临晋关对岸的蒲阪关归还给魏。

  公元前三○一年孟尝君再度发动三国合纵攻楚,怕秦又来救楚,听从策士的计谋,发重使到楚,预约楚王说:齐、韩、魏三国将出兵,如果楚能会合共攻秦,蓝田也不难得,何况楚失地的收复,楚王极赞成。于是三国合力攻楚,楚向秦告急,秦不敢出兵(《战国策·秦策四》)。这年齐将匡章、魏将公孙喜、韩将暴鸢带了三国联军进攻楚的方城。两军夹沘水列阵,相持六个月之久。三国联军因为不知道沘水深浅,不敢渡河。后来向樵夫打听到“荆人所盛守,尽其浅者也;所简守,皆其深者也”,匡章派精兵在夜间从楚人盛守处渡河发动进攻(《吕氏春秋·处方篇》),结果在沘水旁的垂沙(今河南唐河西南)大败楚军①,杀死楚国将领唐蔑(或作唐昧),宛、叶以北的土地也为韩、魏两国所取得(《吕氏春秋·处方篇》、《荀子·议兵篇》、《史记·秦本纪》、《战国策·西周策》)。同年秦使庶长奂伐楚,斩首二万(《秦本纪》),攻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秦简《编年记》)。秦又攻取韩的穰(今河南邓县,《韩世家》、《六国年表》)。次年秦又伐楚,斩首三万,攻取新城(一作襄城),杀楚将景缺。这时楚受到齐、秦两面进攻,再加上庄骄率众起事,一度攻到楚都郢,楚就出现四分五裂的局面。楚因此向齐求和,送太子横入质于齐。秦为了争取齐国,也使径阳君入质于齐。

  楚怀王被秦拘留

  公元前二九九年正当楚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秦昭王约楚怀王到武关相会结盟,说要“力楚攻韩、梁,反楚之故地”(《赵策一》)。昭雎和屈原都以为“秦虎狼之国不可信”(《楚世家》、《屈原列传》),怀王听从幼子子兰的话前去,入武关就被扣留。秦要怀王“西至咸阳,朝章台如蕃臣”,怀王大怒不听,就被扣留,要挟割以巫、黔中郡。楚大臣因此相与计谋,要另立新君以绝秦之要挟,又怕太子横为质于齐,齐秦合谋,因而想拥立怀王的庶子在国者,昭雎以为背王命而立庶子不适宜,因而诈言怀王已死而讣告于齐,召太子横回楚。当时苏秦正在齐国,建议孟尝君扣留太子以换取楚的“东国”,孟尝君认为不可,如果楚另立新王,就抱空质而行不义。苏秦认为可以对新王说:给我东国,我就杀太子,不然就将与三国共同拥立他,这样必定可得东国(《齐策三》)。当太子横向齐湣王告辞而归时,齐王要太子献东地五百里而归,太子请问其傅慎子后,就答应献地而归。太子横回楚即位为王,就是楚顷襄工。当齐遣使来索取东地时,楚王朝见群臣,要大臣献计,上柱国子良主张守信献地,然后发兵攻取;昭常主张不给与,发兵加以防守;景鲤主张求救于秦。慎子主张三人所献之计都采用,先派子良去献地,接着派昭常为大司马而往守东地,再派景鲤入秦求救。等到齐大兴兵进攻楚东地,秦已发出救兵,因而齐退兵(《楚策三》)。

  孟尝君入秦为相

  自从孟尝君主持齐、韩、魏三国合纵大胜楚军之后,一时声势显赫。公元前三○○年孟尝君就曾来到魏国,和魏襄王会于釜丘。《水经·济水注》引《纪年》云:“魏襄王十九年薛侯来,会王于釜丘。”这个薛侯就是孟尝君,孟尝君的封邑在薛,因而称薛公,亦称薛侯。战国时代封君的称号,“君”、“公”、“侯”是可以互用的,如楚的鲁阳文君亦称鲁阳公(《墨子·耕柱篇》),范雎封于应,号应侯,亦称应君(《范雎列传》)。这年孟尝君不但会见了魏襄王,而且“秦昭王闻其贤,乃先使泾阳君为质于齐,以求见孟尝君”(《孟尝君列传》)。次年泾阳君复归秦,秦昭王于是召孟尝君入秦为相,无非因为孟尝君是当时声望最高的纵横家,想使用他为秦计谋的。

  这时,赵武灵王正谋灭中山和攻略胡地,并且把王位传给王子何,即是赵惠文王。同时宋王偃也把王位传给太子,国力已比较强盛。赵国因为秦、齐两大国联合不利于己,促使秦国免除孟尝君的相位,由赵国派遣楼缓入秦为相,派遣仇郝(“郝”一作“赫”)入宋为相①,于是秦、赵、宋三国和齐、韩、魏三国形成了两个对立的集团。《孟尝君列传》记有人进说昭王:“薛文贤而又齐族也,今相秦,必先齐而后秦,秦其危矣!”因而昭王于次年就免薛文的相职。《秦本纪》称:“薛文以金受免,楼缓为丞相。”金受即金投,便是赵国大臣中亲秦而反齐的,为了赵的“结秦连宋之交”而入秦进说秦王,使楼缓代替孟尝君为秦相的。

  当时秦昭王把孟尝君拘留起来要杀害他,他依靠食客中的鸡鸣狗盗之徒,逃出函谷关而回到齐国的。孟尝君想要昭王宠姬求情放走,宠姬要他的价值千金的狐白裘,可是此裘早已献给昭王,门客中有善于装扮成狗而夜间偷盗的,从秦宫的库藏中把此裘偷来,送给宠妾。孟尝君由于昭王宠姬的说情而放走,就伪造化名的通行证,以便蒙混过关,夜半过函谷关,关法鸡鸣出客,门客中有能为鸡鸣而使鸡尽鸣的,才得逃出函谷关(《孟尝君列传》)。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

  赵国东北同东胡相接,北面同匈奴相邻,西北又同林胡和楼烦接壤。这些都是游牧部族,他们经常以骑兵侵扰赵国,破坏赵国边地的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为加强边防,公元前三○七年赵武灵王实行军事改革,“胡服骑射”,命令军队采用胡人服饰,改穿短装,束皮带,用带钩,戴着插有貂尾或鸟羽的武冠,穿皮靴,藉以发展骑兵,训练在马上射箭的作战技术。虽然这场改革侧重于军事方面,实际上就是政治改革的进一步深入。这时肥义等大臣是改革的支持者,贵族公子成、赵文、赵燕等人是反对者。公子成认为不该“袭远方之服,变古之教”;赵文认为“衣服有常,礼之制也”;赵造认为“圣人不易民而教,智者不变俗而动”。赵武灵王驳斥了这些谬论,说:“理世不必一道,便国不必法古”,“以古制今者,不达于事之变。”(《战国策·赵策二》)后来赵在攻取原阳(今内蒙古呼和浩特东)之后,把它改为“骑邑”,用来训练骑兵,牛赞又出来反对,声称“国有固籍,兵有常经。变籍则乱,失经则弱”;赵武灵王当即加以驳斥,指出“古今异利,远近异用”,“今重甲修兵不可以逾险,仁义道德不可以来朝”(《战国策·赵策二》)。

  赵武灵王推行胡服是逐步推广的,先是以身作则,推广于家族中和朝廷上,再推广到官府中和军队中。赵武灵王严厉驳斥了贵族中原有守旧的思想,从而提倡革新进取的政策。胡服是胡人便于骑射的服装,推行胡服是为了学习胡人骑射的战斗技术,从而增强赵国的兵力。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是亲自带头集中精力来进行的,是有计划而亲自逐步贯彻的。他不但攻取中山和攻略胡地,藉此扩大领土,而且使这些游牧部族服从;并且收编了林胡和楼烦的骑兵,藉以增强兵力,使赵国从此成为与齐、秦并列的强国之一。

  赵攻取中山和攻略胡地

  公元前三○七年赵攻中山到房子(今河北高邑西),次年攻中山到宁葭(河北石家庄西北),西略胡地到榆中,“林胡王献马”,由代相赵固“主胡,致其兵”。榆中在秦上郡之北,北河以南,今陕西榆林以北地区,原为林胡游牧地区,因有广大的榆柳之林而得名,林胡这个部族就因游居在榆中而得名。“林胡王献马”,就是表示从此归属于赵国。“代相赵固主胡”,就是从此由赵固兼管这个林胡部族,“致其兵”就是收编林胡的军队。公元前三○五年赵大举攻中山,由武灵王亲率右、左、中三军,并由牛翦率车骑,赵希统率林胡和代的军队,会合于曲阳(今河北曲阳西北),向北攻到恒山的华阳,向南攻到石邑、封龙(今石家庄西南)、鄗(今高邑东)等地。次年攻取了榆中以北黄河上游河宗氏和休溷诸貉之地,设置了九原郡和云中郡。“命吏大夫奴迁于九原(今内蒙古包头西北),命将军、大夫、适(嫡)子、戍吏皆貉服”(《水经·河水注》引《纪年》魏襄王十七年,《今本竹书纪年》“戍”改作“代”,“貉”改作“貂”)。因为这一带居住民是貉族,因而穿貉服。貉服和胡服大概是大同小异的。公元前三○三年又攻中山,攘地北至燕,西至云中、九原。公元前二九七年赵武灵王巡行新得之地,“出代,西遇楼烦工于西河而致其兵”,就是收编了楼烦的军队。次年中山灭亡,迁其君于虏施(今陕西榆林南)①。赵武灵王不但推行了胡服骑射,攻取得大片胡地和中山土地,而且收编了林胡和楼烦的军队,因而军事力量大为加强。

  宋灭滕、伐薛和取淮北

  宋是当时小国中比较大的,也是比较坚强的。宋王偃是宋的亡国之君,被称为宋康王,有种种昏庸暴虐的传说,但是当时万章对孟子曾讲到:“宋小国也,今将行王政”(《孟子·滕文公下篇》),看来宋王偃也曾和魏、赵等国国君那样有所改革而图谋富强的。他曾说:“寡人所说(悦)者勇有力也,不说(悦)为仁义者。”(《吕氏春秋·顺说篇》、《淮南子·道应篇》)看来他的主张与赵武灵王差不多。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攻略中山和胡地,曾把王位传给少子。宋王偃也曾把王位传给太子,宋原是上下团结而防守坚固的。当时赵相李兑曾说:“宋置太子为王,下亲其上而守坚。”(《赵策四》李兑谓齐王)后来因为内部发生矛盾,太子出走,国家才不稳定。宋王偃曾经灭滕、伐薛而攻取楚的淮北地(《战国策·宋策》、《新序·杂事四》)。宋灭滕大体上和赵灭中山同时①。宋攻取楚淮北地,当在齐、魏、韩三国联合攻楚之时。

  秦、赵、宋和齐、韩、魏对峙局势

  在当时齐、秦两强东西对峙的战斗形势下,韩、魏两国地处中原,介于两强之间,成为两强必须争取联合的对象,因而经常随着合纵、连横形势的变化而改变其联合关系,韩魏不是“连横”于秦,就得“合纵”于齐。地处南方的楚国,常常在连横或合纵的战争中,首先受到攻击而遭受重大损失。地处北方的赵国,也常常遭受齐秦两方面的进攻,受到很大损失。当赵武灵王在位的初期就是这样。公元前三二五年齐战胜赵于平邑,赵将韩举被俘。公元前三一七年赵因参与五国合纵攻秦,被秦打败,斩首八万,同时齐又打败赵军于观泽。次年秦攻取赵的西部、中阳。公元前三一三年秦又攻取赵的蔺,虏赵将赵庄。这也是一场大战,赵的士兵被斩杀很多。所谓“赵庄之战”,就是苏代所谓三晋之民被杀最多的五大战役之一。因此当赵武灵王推行胡服骑射而攻取中山的时候,就决定改变外交方针,采用“结秦连宋之交”的策略。当孟尝君入秦以后,就派大臣金投入秦请秦昭王免除孟尝君的相职,而代以楼缓,同时使仇赫入宋为相。楼缓原是赵武灵王的重臣,曾赞助推行胡服而略取中山的措施,主张赵联合秦、楚的。当时宋国为了对抗齐的兼并,正很需要秦、赵两大国的帮助。秦国为了打败齐、韩、魏三国的合纵进攻,也正需要赵、宋两国在东方对齐的牵制,因而秦、赵、宋和齐、韩、魏对峙的局势就形成了。这是公元前二九八年的事①。当时有人对周最说:“仇赫之相宋,将以观秦之应赵、宋,败三国”(三国指齐、韩、魏,《东周策》),就是对这样的对峙局势而言。

  当时赵的朝廷大臣中,本来有两种不同的外交路线,“富丁欲以赵合齐、魏,楼缓欲以赵合秦、楚”。富丁主张赵和齐、韩、魏三国一起攻秦,使得齐秦两国都因此疲敝,这样可使赵为天下重国。武灵王对此反对,认为这将使赵和齐、秦都疲弱(《赵策三》),结果采用了楼缓的主张,使楼缓入秦为相,直到公元前二九五年赵感到联合秦国对赵不利,再派仇赫到秦,请昭王免除楼缓相职,改以魏冉为秦相。赵武灵王这时采取联秦抗齐的策略,目的在于防止齐、秦联合而对赵不利,这样可以维持齐、秦对峙战斗的局势,使齐、秦两国都疲于战斗,无力干预赵攻灭中山的事,赵可以乘此时机灭亡中山和攻略胡地,进一步推行胡服骑射,收编胡的军队,从而扩展军事力量。

  齐、韩、魏攻入秦函谷关

  孟尝君回到齐国重新为相,就发动齐、韩、魏合纵攻秦。公元前二九八年,齐、韩、魏三国便大规模地进攻秦国,一直攻到了函谷关。这时赵、宋和秦联合,目的在于利用大国之间的矛盾,以便找寻机会兼并小国土地,因而没有对秦国作实际的援助。齐、韩、魏三国进攻秦国,前后有三年之久,先是攻到函谷关,驻屯大军,加以封锁①,后终于攻入了函谷关,迫使秦国求和。秦国归还了前所攻取的魏的河外、封陵以及前所攻取韩的河外、武遂(河外指封陵和武遂二地周围沿黄河一带),三国兵才退去。

  这个战役和上次齐、韩、魏合纵攻楚一样,由齐将匡章为统帅②,这是东方诸国合纵攻秦第一次攻入函谷关迫使秦归还重要侵地的胜利。

  接着,齐又与燕大战,取得大胜,覆灭了燕的三军十万之众,擒获了燕的二将(《战国策·燕策一》)苏代语)③。

  这时孟尝君联合韩魏两国,连年不断地向楚国和秦国进攻,目的在于迫使强国屈服,不干涉它的对外兼并,以便攻取宋国以及淮北的土地。苏秦曾说:“薛公相齐也,伐楚九岁(当作五岁),攻秦三年,欲以残宋,取淮北。”(《战国纵横家书》八)但是,结果没有成功

  魏和齐、秦大战以及魏、齐、秦等国陆续称王

  魏国的进一步强大

  魏国自从魏文侯任用李悝实行变法,就开始强盛起来。到魏惠王时,进一步实行改革,国力也就进一步强大起来。魏惠王所实行的改革,主要有下列三点:

  (一)兴修水利,开发川泽。开始开凿鸿沟,从黄河开凿运河通向圃田泽,再从圃田泽开沟渠引水灌溉,接着又从大梁城外开凿大沟从圃田泽引水灌溉。同时,开放逢泽“以赐民”(《汉书·地理志》注引《竹书纪年》)。

  (二)开创选拔“武卒”的制度。采用按一定标准考选的办法来选拔“武卒”,并给以优待,“复其户,利其田宅”(《荀子·议兵篇》),即免除全户赋役和田宅的赋税,军队的战斗力因此得到加强。所以《汉书·刑法志》说“魏惠以武卒奋”。

  (三)加强防备和控制交通。公元前三五九年魏与韩交换部分土地,魏取得了轵道(今河南济源一带)的要道,控制了通过太行山的交通线。公元前三五八年魏派“龙贾帅师筑长城于西边”(《水经·济水注》引《竹书纪年》),这是在大梁以西建筑长城,用来防备秦国进攻中原的。

  齐、魏桂陵之战

  在魏国进一步强大的同时,齐国由于齐威王进行改革而强大起来,秦国由于卫鞅变法而强大起来。等到魏国迁都大梁,各大国纷纷活动,争取与国,并迫使小国入朝,以谋扩张势力。公元前三五七年魏和韩结盟,解除了魏对韩宅阳(今河南原阳西南)的围攻,归还釐(在宅阳西南)于韩,次年鲁、卫、宋、韩四国君主入朝于魏。到公元前三五四年,大国间的战争便爆发了。

  公元前三五四年,赵国为了兼并土地和扩张势力,进攻卫国,卫国原来是入朝魏国的,当然不是魏国所能允许的,因而魏国就起兵伐赵(《战国策·秦策四》),率宋、卫联军包围了赵都邯郸(《史记·赵世家》、《魏世家》)。次年,赵向齐求救,齐以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率军前往救援。孙膑认为,魏攻赵,精锐在外,内部空虚,如果“引兵疾走大梁”,魏军必回救本国,这样可以“一举解赵之围而收弊于魏”(《史记·孙子列传》)。田忌采纳了这个作战计划。

  当时魏将庞涓带兵八万,到达在丘,将围攻邯郸。田忌也带了八万齐军,依照孙膑的意见,一方面向南进攻处于宋卫之间的东阳地区战略要地平陵,另一方面准备直趋大梁城郊,迫使庞涓不得不回师自救。孙膑就派轻快战车西向直趋大梁城郊,“以怒其气”(使敌人震怒);又把队伍分散,“示之寡”(给人以兵力单薄的感觉)。这样,就诱使庞涓震怒而轻敌,放弃辎重,用急行军兼程赶来。等到庞涓进抵桂陵(今河南长垣西北),孙膑率军加以邀击,取得大胜,“擒庞涓”(以上根据《孙膑兵法·擒庞涓》)。这个战役,孙膑采用了避实击虚、“攻其所必救”等办法,大败魏军,创造了“围魏救赵”的著名战例。这一战役,魏因主将被擒而失败,但是实力损失不大。

  魏国扭转战局

  公元前三五四年秦乘魏进围赵邯郸的时机,在元里大败魏师,并取得少梁(今陕西韩城西南,《史记·六国年表》、《秦本纪》);同时秦派公子壮率师伐韩,深入韩地,进围焦城(今河南尉氏西北)没有攻克,占据了上枳、安陵(今河南鄢陵北)、山氏(今河南新郑东北)三地,并在那里筑城(《水经·渠水注》引《竹书纪年》),插入了韩魏两国的交界地区。

  在齐军大败魏军于桂陵的同时,楚宣王也派景舍救赵,攻取了魏的睢水、水间地(《战国策·楚策一》)。但是后来魏国逐步扭转战局,还是把赵都邯郸攻破了。公元前三五二年,魏惠王调用了韩国军队,在襄陵打败了齐、宋、卫的联军,齐国不得己清楚将景舍出来向魏求和(《水经,淮水注》引《竹书纪年》)。次年,魏国便迫使赵国在漳水之上结盟,并把邯郸归还赵国。《吕氏春秋·不屈篇》评论说:“围邯郸三年而弗能取,士民罢(疲)潞,国家空虚,众庶诽谤,诸侯不誉,魏国从此衰矣。”

  这时秦孝公正奋发图强,公元前三五八年曾打败韩军于西山,公元前三五四年又打败魏军于元里,攻取了河西的少梁。接着由于卫鞅的变法,秦国日益强大。公元前三五二年又攻入魏的河东,一度攻取了安邑(《史记·秦本纪》、《商君列传》);次年又包围固阳,迫使归降。秦国因此越过洛水,收复了一部分过去被魏国夺去的河西地。后来魏国和齐、赵两国先后结盟讲和,到公元前三五○年,魏就回头向秦反攻,曾围攻上郡的定阳(今陕西延安东,见《战国策·齐策五》),结果秦孝公在彤(今陕西华县西南)和魏惠王相会修好(《史记·魏世家》)。公元前三四八年,赵肃侯又和魏惠王在阴晋(今陕西华阴东)相会修好。魏国勉强挽回了战败的局势。

  魏惠王称王和逢泽之会

  这时魏国还保持着强盛的声势,准备以朝见周天子为名,召集许多小国举行会盟,图谋攻秦。就是苏秦说齐闵(湣)王:“昔者魏王拥土千里,带甲三十六万,其强北拔邯郸,西围定阳,又从十二诸侯朝天子,以西谋秦。”(《战国策·齐策五》)所谓“从十二诸侯”,具有合纵的性质,也就是《韩非子·说林上篇》所说“魏惠王为臼里之盟,将复立天子。”①

  因而秦孝公很是担心,加强防守。卫鞅分析了形势,认为“以一秦而敌大魏,恐不如”,建议用尊魏为王的办法来改变魏惠王的意图。秦孝公接受了这个主意,于公元前三四四年,卫鞅去向魏惠王游说,谓“从十二诸侯”“不足以王天下”,劝说他除了号令宋、卫、邹、鲁等小国外,北面争取燕国,西面争取秦国,“先行王服,然后图齐楚”。魏惠王果然听从了,便“广公宫,制丹衣,旌建九斿,从七星之”(《战国策·齐策五》,“旌”原作“柱”,从王念孙《读书杂志》改正),“乘夏车,称夏王,朝为天子”(《秦策四》),俨然摆出天子的场面来。本来,在君主制度下,王是最高的等级称号,如今由于魏的“功大而令行于天下”(《齐策五》苏秦述卫鞅语),居然自称为王了。魏惠王因而召集逢泽之会(逢泽在今河南开封南),由宋、卫、邹、鲁等国国君及秦公子少官来参加会盟。卫鞅这个计谋,使得魏进攻的矛头,从秦转变为齐楚,“于是齐楚怒,诸侯奔齐”(《齐策五》)。

  齐、魏马陵之战

  公元前三四二年,魏国向韩进攻,韩向齐求救。齐威王根据田忌的建议,对韩表示救援之意,坚定韩的抵抗决心,但并不马上出兵①。当魏韩打得筋疲力尽时,齐威王派田忌、田朌为将,孙膑为师②,起兵伐魏救韩。公元前三四一年,(续上页注魏惠王派太子申、庞涓为将,带了十万大军前来迎战。孙膑采用“减灶诱敌”的计策,逐日减少营地军灶数目,三天内从十万灶减到五万灶,再减到二万灶,制造齐军大量逃亡的假象,迷惑敌人。魏军果然中计,只以少数精锐轻装部队兼程追赶,到了马陵(今山东范县西南)。这时正好天黑,马陵道路狭窄,两旁多阻隘,魏军正好进入齐国伏兵的包围圈,顿时“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相失”,结果魏军主力被全歼,太子申被俘,庞涓自杀(《史记·孙子列传》)。《孙膑兵法·陈忌问垒篇》,具体说明了把许多战车和武器作为障碍物,怎样在急迫中歼灭“窘处隘塞死地之中”的魏军,取得了“取庞涓而擒太子申”的战果①。这是魏国从来未有的惨败。

  马陵之战,魏惠王“使庞涓将,而令太子申为上将军”(《史记·魏世家》)。《魏策二》说:“魏惠王起境内众,将太子申而攻齐。”《宋策》又说:“魏太子自将过宋外黄。”《孟子》评论说:“梁惠王以土地之故,糜烂其民而战之,大败,将复之,恐不能胜,故驱其所爱子弟以殉之,是之谓以其所不爱及其所爱也。”(《孟子·尽心下篇》)。“大败”是指桂陵之战,“将复之”是指马陵之战,所谓“驱其所爱子弟以殉之”,就是指使用太子申为上将军,因为“恐不能胜”,使用太子申作为十万大军的统帅,结果正如宾客谓公子理之傅所说:“太子年少不习于兵,田朌宿将也,而孙子善用兵,战必不胜,不胜必禽(擒)。”(《战国策·魏策二》)魏自从马陵之战惨败之后就一蹶不振了。在这次战争中,齐由田忌为统帅,孙膑为军师,擒杀了魏太子申和庞涓,《孙膑兵法·陈忌问垒篇》证实了这点。田朌是齐在前线指挥作战的主将,因此魏国史官所记的《竹书纪年》上所记战于马陵的齐将是田朌,田肦不仅战于马陵,到公元前三四一年五月田朌还在进攻魏的东鄙,围攻平阳(今河北临漳西南)。

  公元前三四一年,魏国受到齐、秦、赵三国三面的进攻,魏国曾出师向秦反攻,又失败了。次年,魏国派公子印和秦卫鞅交战,公子印又受了卫鞅的欺骗,被俘虏了去,这是魏的又一次失败。公元前三三八年,秦又进攻魏的岸门(今山西河津南),俘虏了魏将魏错。

  齐、魏“会徐州相王”

  魏国在秦、齐等国的夹击中,不断地遭到惨败,因而到公元前三三六年,魏惠王不得不采用相国惠施“以魏合于齐楚以按兵”(《战国策·魏策一》)的建议。惠施还认为,若要报复齐国,“不如变服折节而朝齐”,这样“楚王必怒”,“楚必伐齐”,得到魏王同意,于是就通过齐相田婴的关系,带同韩国国君和其他小国国君朝见齐威王。公元前三三六年魏韩二君会见齐威王于东阿(今山东阳谷东北)①南,次年又会见于甄(今山东郸城北),魏韩二君都戴着布冠,变服折节朝见齐威王。①到公元前三三四年魏惠王就率领韩昭侯等,到齐的徐州(今山东滕县东南)朝见齐威王,并且尊齐威王为王,同时齐威王也承认魏惠王的王号,即所谓“会徐州相王”②。

  齐、魏两大国在“徐州相王”,这是楚、赵等国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在公元前三三三年赵肃侯派兵围攻魏的黄城(今河南内黄西),并在漳水滏水之间筑了长城,防止齐、魏两国的进攻:同时楚威王为了表示对“徐州相王”的愤怒,亲率大军进围徐州,打败了齐将申缚的军队。

  秦取得魏的河西

  魏国在这时投入齐的怀抱,使齐停止了进攻,但秦国以魏为“腹心疾”(《史记·商君列传》),还是不断攻魏。公元前三三三年秦惠王起用魏阴晋(今陕西华阴东)人公孙衍为大良造,次年魏献阴晋给秦,和秦修好,秦把它改名为宁秦。这样就便于秦国向东开拓领土了。公元前三三二年秦遣公孙衍大举攻魏,首尾经历两年,攻取魏上郡雕阴(今陕西甘泉南),俘魏将龙贾,斩首八万(《秦本纪》,《魏世家》作“四万五千”)。龙贾是魏防守西边、抵抗秦兵的主将,魏的中原长城即为龙贾率师所建③。这是三晋抗秦战斗中首次大失败。《战国策·燕策二》载苏代说:“龙贾之战、岸门之战、封陵之战(“陵”原误作“陆”)、高商之战、赵庄之战,秦之所杀三晋之民数百万,其生者皆死秦之孤也。”这一役使得魏防守上郡、河西郡的主力,被秦一举歼灭,因而次年魏即以河西郡与秦。同时秦又派梧里疾为主将,从函谷关沿黄河南岸向东出击,先后攻取曲沃和焦(都在今河南三门峡以西),并在曲沃“尽出其人”,作为秦进攻中原的据点。公元前三二九年秦又从河西渡过黄河,攻取汾阴(今山西万荣西南)和皮氏(今山西河津东)。

  张仪为秦相而连横

  张仪一作张义(见十三年相邦义戈、王四年相邦张义戈、《战国纵横家书》二十二等),原是魏公族庶支出身,曾游说楚王没有得志,路经东周而入秦,曾得东周昭文君的礼遇和资助。公元前三二九年来到秦国,正好楚威王攻魏,张仪游说秦惠王出兵帮助魏国,于是以新得皮氏的“卒万人、车百乘”支持魏作战,因而魏楚大战,魏打败楚于陉山,秦因而得以顺利地接收河西地区(《韩策二》公孙昧谓公仲谈及此事,《韩世家》襄王十二年有相同记载)。公元前三二八年秦使公子华(一作公子桑)与张仪围攻魏的蒲阳(今山西隰县),攻取了,却请秦王归还给魏,又请秦王使公子爵作为“质子”送到魏国,这是张仪推行他的连横策略,张仪前往魏国劝说魏惠王“不可以无礼”,魏因而把上郡十五县连同少梁在内献给秦国,秦惠文君因以张仪为“相邦”,把少梁改称为夏阳(《史记·张仪列传》)。就在这年秦打败赵将赵疵,取得蔺(今山西离石西)和离石(今山西离石)。次年秦又把焦、曲沃及皮氏归还魏国①,这是张仪进一步推行他的连横策略,并准备下年秦惠文君称王。

  秦惠文君称王

  公元前三二六年秦“初腊,会龙门”(《六国年表》,《秦本纪》只作“初腊”)。腊祭是冬季酬谢有关收获的鬼神的祭祀,具有庆祝丰收、慰劳劳动人民的意义,这是个群众展开娱乐活动的节日,男女齐集,全国人民热烈参与的。这年秦开始举行腊祭,并在龙门(今陕西韩城东北)集会。龙门是黄河上游的神圣之地,两岸峭壁对峙,形如阙门,传说为夏禹治水时所开凿。黄河上游原是河宗氏等部族“游居”之地(见《穆天子传》),从这年起,举行腊祭而在龙门集会,有其特殊意义。因为秦新得河西郡和上郡,这一带原是游牧于黄河上游的戎狄部族的“游居”之地,秦要和这些戎狄部族友好相处,借此可以联欢。此后六年(秦惠文王更元五年)“王北游戎地至河上”(《六国年表》、《秦本纪》作“王游至北河”,《正义》:“王游观北河,至灵夏州之黄河也”)。这就是秦和河上戎族相处友好的结果。后来秦昭王二十年又到上郡、北河(《秦本纪》)。秦这个“初腊,会龙门”的设施,主要目的就在于巩固新得河西郡和上郡的统治,加强与周围游牧的戎狄的联系。

  公元前三二五年四月戊午(初四)秦惠文君举行称“王”的仪式,按照齐、魏“会徐州相王”的先例,邀请魏、韩之君入秦朝见,推尊秦君为王,同时秦王也承认魏、韩二君的王号,而且魏韩二君还当场为秦王驾御作为称王标识的坐车,如同魏惠王在逢泽之会称王那样的“乘夏车,称夏王”①,以前逢泽之会有泗上十二诸侯参加朝见;齐魏会徐州相王,除了魏、韩之君参加外,也还有许多小国参加朝见。估计这次秦君称王的仪式上,也还有许多戎狄之君来朝。《后汉书·西羌传》说:“秦孝公立,威服戎羌,使太子驷率戎狄九十二国朝周显王。”秦孝公时既然有太子驷率许多戎狄之君朝见天子,这时太子驷(即秦惠文君)自己称王,当然必须有许多戎狄之君来朝。上年的“会龙门”,必然曾招徕许多戎狄之君参加,为此次称王仪式作好准备。张仪这样推尊秦惠文君为王,同时又承认魏、韩两君的王号,具有巩固秦与魏、韩连横作用。

  公孙衍合纵和五国相王

  当张仪入秦推行连横策略不久,公孙衍(犀首)就离开秦国而入魏为将,因为魏的国力衰退,公孙衍就图谋拉拢别国,联合出击取胜。就在公元前三二五年,“犀首、田朌欲得齐、魏之兵以伐赵”,就是公孙衍拉拢齐国名将田朌一起伐赵。公孙衍说:“请国出五万人,不过五月而赵破。”田朌认为公孙衍说得太容易,“恐有后咎”,公孙衍认为说得难了,二国之君就不愿出兵,待出兵之后二国之君见有危险,必然增兵。后来果然如此,因而大败赵兵(《魏策二》)。田朌俘虏了赵将韩举,取得了平邑(今河北南乐西北)和新城(《水经·河水注》引《纪年》),公孙衍也打败了赵将赵护,《六国年表》载“赵武灵王元年魏败我赵护”。这是公孙衍当魏将初次得胜。

  当时秦惠文王采用传统的逾年改元的礼制,在公元前三二四年改元,称为更元元年。这年张仪又亲自率兵出函谷关,再度攻取魏的陕,“出其人与魏”(《秦本纪》),作为进攻中原的基地,同时筑上郡塞(《张仪列传》),巩固上郡的防守。次年张仪又和齐、楚大臣在齧桑(今江苏沛县西南)相会,目的在于拉拢齐、楚,防止公孙衍和齐楚合纵。当时魏相惠施主张“以魏合齐楚以按兵”,在引导魏君多次朝见齐君并推尊齐君为王以后,又曾使魏太子嗣入质于齐(《魏策二》,“太子嗣”误作“太子鸣”),使魏公子高入质于楚。公孙衍为魏将之后又和齐将田朌联合战胜了赵。因此秦相张仪要拉拢齐、楚,破坏公孙衍的合纵策略。

  在这样的形势下,公孙衍为了合纵,于公元前三二三年发起“五国相王”(《战国策·中山策》)。参加“五国相王”的是魏、韩、赵、燕、中山,从这年起,赵、燕、中山三国也开始称王了。公孙衍发起“五国相王”,是想用这来和秦国对抗的①,但结果没有什么成就。齐国借口中山国小,不承认它有称王资格,想联合魏赵燕三国迫使中山废除王号,也没有成功。就在这年,楚国为了迫使魏国投入楚的怀抱,要废立魏的太子嗣,送立流亡在楚的魏公子高为太子(《战国策·韩策二》),派柱国昭阳打败魏军于襄陵,取得了八个邑(《史记·楚世家》)。

  合纵、连横活动的产生

  在各大国纷纷拉拢与国、开展激烈的斗争中,外交和军事上就产生了合纵、连横的活动。所谓“合纵”,即“合众弱以攻一强”,就是许多弱国联合起来抵抗一个强国,以防止强国的兼并。所谓“连横”,即“事一强以攻众弱”(《韩非子·五蠢篇》),就是由强国拉拢一些弱国来进攻另外一些弱国,以达到兼并土地的目的。这时各大国之间,围绕着怎样争取盟国和对外扩展的策略问题,有纵和横两种不同的主张。所谓纵横家,就是适应这种政治斗争的需要而产生的。他们鼓吹依靠合纵、连横的活动来称霸,或者建成“王业”。他们宣传:“外事,大可以王,小可以安。”(《韩非子·五蠢篇》)还宣传:“从(纵)成必霸,横成必王。”(《韩非子·忠孝篇》)纵横家的缺点是,他们重视依靠外力,不是像法家那样从改革政治、经济和谋求富国强兵入手;还过分夸大计谋策略的作用,把它看作国家强盛的关键。张仪在秦国推行连横策略是获得成功的,达到了对外兼并土地的目的,使得秦惠王能够东“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散六国之从(纵),使之西面事秦”(《史记·李斯列传》记载李斯语)。这是因为他用“外连衡而斗诸侯”(贾谊《过秦论》)的策略,配合了当时秦国耕战政策的推行。

  秦、齐、赵三强鼎立而斗争和苏秦为燕间谍而计谋破齐

  秦国穰侯的擅权

  公元前三○七年秦武王因举鼎折断胫骨而死,因为他没有儿子,诸弟就争夺君位。朝廷大臣和惠文后(即惠王后)、武王后等拥立公子壮即位,称为“季君”;而芈八子(楚国贵族出身,后称宣太后)和她的异父长弟魏冉(后封穰侯)则拥立被赵燕两国护送回来的公子稷(秦武王异母弟、芈八子子)登位,即秦昭王。这场争夺君位的内乱,持续有三年之久。由于魏冉拥有兵权,被他把所谓“季君之乱”镇压下去,杀死了公子壮、惠文后和昭王的诸异母兄弟以及一些大臣,并把武王后驱逐到魏国,终于把秦昭王拥立起来,所谓“唯魏冉力能立昭王”①。魏冉就以将军名义卫戍国都咸阳。此后魏冉五次出任相国,宣太后和他两人操纵大权,曾积极推行封君制,不但魏冉封于穰(今河南邓县),称为穰侯;昭王的同母弟公子市先封为泾阳君(泾阳在今陕西泾阳西北),后又改封于宛(今河南南阳);公子悝先封高陵君(高陵在今陕西高陵),后又改封于邓(今河南郾城东南);宣太后的同父弟芈戎先封华阳君(华阳在今陕西华阴华山之南)。后改封为新城君(新城在今河南密县东南)。穰、宛和邓原来属韩,公元前三○一年和前二九一年为秦所攻取;新城原来属楚,公元前三○○年为秦所攻取。这些都是手工业和商业比较发达的城市,因而这四个封君搜刮到财富很多,出现了“宣太后专制,穰侯擅权,泾阳君、高陵君之属太侈,富于王室”的局面(《史记·穰侯列传》)。魏冉在公元前二八一年又取得当时最富庶的城市陶邑(今山东定陶西北)作为封地。等到秦昭王免除他的相位,命令他出关回到陶邑时,有“辎车千乘有余”(《史记·穰侯列传》),关吏检查他的车辆,“宝器珍怪,多于王室”(《史记·范雎列传》)。

  赵武灵王之死和李兑专权

  公元前二九九年赵武灵王为了专心致志于军事,把王位传给十岁左右的少子王子何,即赵惠文王,由肥义为相国辅政。自称主父。后三年,赵武灵王把东安阳(今河北阳原东南)封给长子公子章,称为代安阳君,派田不礼为相。公子章不服其弟为王,于公元前二九五年趁主父、惠文王出游沙丘(今河北巨鹿东南)的机会,发动叛乱,杀害肥义。这时公子成和李兑从国都赶来,“起四邑兵入距难,杀公子章及田不礼,灭其党贼而定王室”(《史记·赵世家》)。于是公子成为相,封号安平君;李兑为司寇,封号奉阳君。公子章失败时,逃进了主父所住的沙丘宫,公子成和李兑就派兵包围沙丘宫,直到公子章身死,还围住主父不放,围了一百多天,主父活活饿死。当时惠文王年少,公子成和李兑专权,后来李兑为相,长期专断国政。

  齐、秦联合而各自略地

  就在赵武灵王被围困饿死的当年,秦国免除赵武灵王所信任的楼缓的相位,改用魏冉为相。公元前二九四年,齐国也跟着改变策略,采取祝弗的计谋,驱逐亲魏大臣周最,改任秦的五大夫吕札为相①。这时孟尝君也因“田甲劫王”事件而出走到魏,不久就做了魏昭王的相。齐、秦怀着各自的目的,相互联合起来。秦国为的是便于攻略韩、魏的土地,齐国为的是便于灭亡宋国。

  秦将白起大败韩、魏于伊阙

  公元前二九四年秦分兵两路攻韩,向寿攻取了武始,白起进攻新城(今河南伊川西南)。白起,眉(今陕西眉县东)人,是善于用兵的军事家。新城是韩新筑的城(《吕氏春秋·开春篇》),用以防守和保卫韩的重要关塞伊阙(今洛阳东南龙门)的,新城具有伊阙的附属城堡的性质,所以秦简《编年记》称昭王“十三年攻伊阙”。次年向寿奉命进攻伊阙,魏派大将公孙喜统率大军并会合东周军一起帮助韩防守伊阙。公孙喜是八年前统率魏军与齐将匡章大破楚军的名将,当时有犀武(一作师武)的称号②。秦相魏冉因此推举左更白起代替向寿统率大军进攻。当时韩、魏联军在数量上较秦军多一倍以上,临阵时韩魏两军都不愿作先锋,相互推让观望,秦军出其不意,集中精锐兵力击破魏的主力,擒杀了魏将公孙喜。“魏军既败,韩军自溃,乘胜逐北”,斩首二十四万,连拔五城,白起于是升为国尉,“涉河取韩安邑以东至乾河”一带地方(《秦本纪》、《韩世家》、《魏世家》、《白起列传》、《穰侯列传》,苏辙《古史·白起传》所引《战国策》所载武安君与应侯对答)。韩、魏二国因此大为削弱。后来秦相范雎曾与白起谈论,讲到白起所指挥的许多战役中,以伊阙之战和长平之战最为主要,白起曾精辟地分析了这次大战的得胜原因①。

  秦取得韩、魏大块土地

  秦在伊阙大败韩、魏之后,乘胜继续攻取韩、魏城邑。这时白起已因功升为大良造。公元前二九二年白起攻魏取垣(今山西垣曲东南),后来又归还(《秦本纪》),同年又攻魏(今山西芮城北),拔之(秦简《编年记》、《白起列传》)。次年左更司马错攻取魏的轵(今河南济源东南)和邓(今河南孟县西,《秦本纪》),同年秦又攻取韩的宛(《韩世家》)。公元前二九○年秦攻取魏的垣、蒲阪(今山西永济西)、皮氏(今山西河津)②。同年秦魏冉为将攻魏,迫使魏献河东四百里地。司马错攻魏的河雍(今河南孟县西),冲决河雍和孟津的黄河浮桥,攻克河雍,连续攻克河内大小六十一个城邑。同年韩进献从武遂到平阳这条通道两旁的二百里地。

  秦、齐、赵三强鼎立而争夺宋国

  这时赵因为推行胡服骑射和攻取中山和胡地,收编林胡、楼烦的军队,军事力量大为增强,一时形成秦、齐、赵三强鼎立的形势。在秦国大规模进攻之下,韩、魏两国失去了大块土地,非常狼狈。公元前二八八年左右,魏昭王通过赵国奉阳君李兑的关系,入赵朝见赵惠文王,把葛孽(在今河北肥乡西南)、阴成两地献给赵惠文王作为“养邑”;又把河阳(即河雍,在今河南孟县西)、姑密(当在河阳附近)两地献给了奉阳君,作为奉阳君儿子的封地③。于是魏国投入赵的怀抱,赵国则想联合魏国一起攻宋。河阳是黄河中游主要渡口,设有浮桥,这是中原地区交通的枢纽所在,上年为秦一度攻取,不便坚守而归还魏国,这时魏献给赵奉阳君,秦当然是不能罢休的。

  正当这时,宋国发生了内乱,宋太子失败出走,宋王偃重又恢复了王位。“而善太子者皆有死心”(《战国策·赵策四》),内部很不稳定。宋国的定陶是当时中原最繁荣的都市,素来为各大国所垂涎。这时齐湣王想灭宋,赵的奉阳君李兑和秦的穰侯魏冉又都想夺取定陶作为自己的封地。就在魏昭王入朝赵国的那一年,争夺宋国的战争便开始了,赵国派了董叔联合魏军攻宋。秦国却乘隙而入,攻取了赵的梗阳(今山西太原西南,《史记·赵世家》)。

  这时赵国内部分为两派,将军韩徐为和魏国相国孟尝君合谋进攻齐国,反对齐国攻灭宋国;相国奉阳君李兑则和齐国相勾结,希望通过齐国取得宋的陶邑作为自己的封地。

  苏秦为燕间谍而破齐的计策

  燕国原是七国中最弱的一个。公元前三一五年燕王哙传位给相国子之,引发内乱,被齐宣王乘机攻破,几乎亡国。燕昭王即位,二十年来经过改革,发奋图强,国力有所增强,力图报齐之仇。公元前二九四年左右,在当时齐、赵、秦三国鼎立,竭力争夺宋国土地的形势下,苏秦向燕昭王献策,企图借助秦、赵两强之力攻破齐国,由他作为燕昭王的特使派到齐国,以助齐攻宋为名,做间谍工作从而达到破齐的目的。

  当时兵家是讲究使用间谍取胜的,《孙子兵法》就有《用间篇》,据说间谍有五种,其中“死间”一种最为重要。所谓“死间”,是指派往外国做间谍,说诳欺骗,取得信任,出任要职,实施阴谋诡计,使得这个国家失败灭亡。这种间谍若被发觉,立刻就会被捕处死,因而有“死间”之称。这种间谍必须非常效忠于主使的君上,按既定的计谋策略行事,有出生入死的决心,才能成其大功。他们以为伊尹和大公望是“死间”的榜样,商汤灭夏和周武王克商,就是由于伊尹和太公望做“死间”成功。《孙子兵法·用间篇》的结论是:“昔殷之兴也,伊挚(即伊尹)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即太公望)在殷。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

  苏秦是东周洛阳乘轩里人,是个用功学习的纵横家,读书很多,很重视兵家学说。早年最先游说秦昭王,建议“废文任武”,用武力兼并天下,讲的是兵家用“义兵”统一天下的理论(《战国策·秦策一》,误作“秦惠王”),未被采用。后来苏秦发愤读书“得《太公阴符之谋》”,“简练以为揣摩”,一年后自以为“此真可说当世之君矣”。《太公阴符之谋》一作《周书阴符》(《苏秦列传》),当即《汉书·艺文志》道家所载的《太公》一书(参看本书第七章第五节的“六韬伐灭敌国的谋略”)。今本《六韬》当即《太公》一书的选本,是讲太公进献阴谋奇计从而伐灭殷商取得天下的。

  苏秦为燕间谍而实施的破齐计谋,主要是因顺齐湣王要灭亡宋国使齐进一步强大扩张的欲望,由燕助齐攻宋,使得齐的国力疲弱,同时离间齐赵关系,加深齐赵之间的矛盾,以便借助秦、赵之力合纵攻破齐国。《战国策·燕策二》指出:“齐兴兵伐宋,三覆宋,宋遂举,燕王闻之,绝交于齐,率天下之兵以伐齐,大战一,小战再,顿齐国,成其名。故曰因其强而强之,乃可折也,因其广而广之,乃可缺也。”这就是《六韬》所载太公主张对敌国先加“文伐”而采取“因顺”的谋略,“攻强必养之使强,益之使张,太强必折,太张必缺”(《六韬·三疑篇》)。在当时秦、齐、赵三强鼎立斗争的形势下,燕之所以能够合纵破齐,确是和苏秦鼓励支持齐王攻宋,使齐国力疲弱,并使齐赵之间矛盾加深有关,因而银雀山出土《孙子兵法》竹简,在“周之兴也,吕牙在殷”下,加上“燕之兴也,苏秦在齐”。当是战国末年兵家所增补的。

  燕昭王和苏秦定策攻破齐国

  苏秦在和燕昭王一起定策的时候①,竭力保证自己要做到“孝如曾参”,“信如尾生”,“廉如伯夷”,其中“信如尾生”是最重要的。尾生为爱情守信而死的故事,战国时代流传很广。据说尾生和情妇相约幽会于水浅的桥下,情妇尚未来到,忽然大水冲来,守信不去,以致抱着桥脚的柱子而被淹死(详顾颉刚《史林杂识初编》四一《尾生故事》)。苏秦所以要在昭王前保证自己“信如尾生”,因为自己将做“死间”的工作,必须保证自己按密约行事,守信到死,后来苏秦确实做到了这点,当燕将乐毅破齐之时,他就被齐湣王“车裂”而死,所以邹阳《狱中上书》就说:“苏秦不信于天下而为燕尾生。”司马迁说:“苏秦被反间以死,天下共笑之。”(《苏秦列传》太史公曰)

  苏秦在定策时说:“齐虽强国也,西劳于宋,南罢(疲)于楚,则齐军可败而河间可取。”(《燕策一》第十四章)又说:“信如尾生,期而不来,抱梁柱而死,信至如此,何肯扬燕、秦之威于齐而取大功乎哉?”(《燕策一》第五章)可知苏秦和燕昭王所定的策略,是要使齐“西劳于宋,南疲于楚”,然后让燕和秦、赵等国联合扬威于齐而取得大功。苏秦自齐献书给燕昭王说:“臣之计曰:齐必为燕大患。臣循用于齐,大者可以使齐毋谋燕,次可以恶齐、赵之交,以便王之大事,是王之所与臣期也。”(《战国纵横家书》四)

  “期”就是约定,“王之大事”就是攻破齐国,可知燕昭王和苏秦约定的策略,就是要攻破齐国。“恶齐、赵之交”就是拉拢赵国和燕一起攻齐的手段。苏秦自称不做“自复”之臣,要为“进取”之臣,就是说要为燕进取。就这样,燕昭王决定派苏秦出使齐国,并派兵两万帮助齐国一起攻宋了。

  燕助齐第一次攻宋

  燕昭王在公元前二九五年派苏秦入齐,请齐王不攻燕而攻宋,认为宋是中原膏腴之地,“与其得百里于燕,不如得十里于宋”(《燕策二》)。这时齐湣王为了扩张领土,拉拢秦国,使用秦昭王的好友韩■为相①。韩量一作韩珉(《韩策三》)、韩聂(《田世家》),是韩人而主张秦齐联合的。燕昭王因此派苏秦出使齐国,与韩■联络,从而助齐攻宋,为了付托苏秦重任,封苏秦为武安君,并给以相国名义②,以抬高苏秦作为使者的地位。苏秦出使前,一面派人向齐王请示,说苏秦推崇齐王贤于齐桓公,而自比于管仲,希望能以接待诸侯之礼迎接,将率车一百五十乘前来,否则只能如上次来见一样只有五十乘(《战国纵横家书》九)。一面又先与韩■面谈,韩■担心“伤齐者必赵”,苏秦对答道:“请劫之”,并且说:“子以齐大重秦(苏秦),秦将以燕事齐,齐、燕为一,韩、梁必从,赵悍则伐之。愿则(即)挚(质)而攻宋。”就是说燕送质子到齐作保证,将派兵一起攻宋。韩■对此很赞同。苏秦这样主张“劫赵”、“伐赵”,目的就在“恶齐、赵之交”。于是苏秦就率车一百五十乘入齐,齐就以接待诸侯之礼迎接他,由韩■迎接于高闾(临淄的城门),并替他驾车而进入(《战国纵横家书》八)。燕昭王封苏秦为武安君,后来赵、齐都封苏秦为武安君。“武安”是封号,并无封邑,是说将以武力安定天下。后来秦将白起、赵将李牧,都曾有这个封号。因为苏秦当时宣扬用“义兵”平定天下的主张,最初苏秦以此游说秦昭王未见采用,这时苏秦又以此进说齐湣王攻灭宋国而被采用了。苏秦这样以隆重铺张场面出使齐国,无非为了争取齐王的重视和信任。齐王确是十分信任,当两万燕军自带粮食进入齐国准备随同一起伐宋的时候,“齐之信燕也,至于虚北地以行其兵”(《燕策二》)。

  但是燕将张■率燕军进入齐国以后,还是和齐有矛盾,张■因此被齐王杀死了(《战国纵横家书》四,《吕氏春秋·行论篇》“张■”作“张魁”)。燕昭王为此感到屈辱,经臣下劝说后,还是派苏秦出使到齐请罪了结。

  齐国这次攻宋,引起赵国大臣两种不同的对策,赵将韩徐为和魏相孟尝君一起邀约燕昭王共同攻齐;而赵将李兑却主张和齐联合,要接受齐给他的封邑,还揭露了韩徐为等相约共谋攻齐的活动,归罪于燕。齐王曾派公玉丹到赵,要以攻宋取得的蒙(今河南商丘东北)作为李兑封邑,燕昭王因此派苏秦入齐,使齐、赵交恶而不给李兑封邑(《战国纵横家书》四)。在这样复杂的斗争形势下,齐就听从苏秦的建议,暂时停止了攻宋的行动,把攻宋的齐将蜀子(即触子)招回①。

  后来苏秦由燕入赵,进行外交活动,就有人检举苏秦有一系列破坏齐、赵两国关系的行为,因而赵相李兑和赵将韩徐为都对他怨恨,一度曾把苏秦监禁起来,经燕昭王遣使入赵促使释放的。

  秦、齐并称西帝、东帝

  在秦、齐、赵三强鼎立而斗争的形势下,秦相魏冉图谋采用和齐连横的策略,联合五国一举攻灭赵国。因为当时各国都已先后称“王”,“王”号已不足尊贵,魏冉就采用秦齐并称为“帝”而连横的策略。“帝”原是上帝的称号,这时从上帝神话演变而成的黄帝传说已很流行,齐威王制作的陈侯因■(齐)敦,铭文称“高祖黄帝”,已把黄帝作为陈氏远祖,“帝”在古史传说中已成为德行比“王”高一级的称号,因而魏冉用“帝”来作为秦、齐两强君主连横结盟的最高称号。秦昭王对此早有准备,公元前二九○年昭王就曾到宜阳,这年韩的成阳君和东周君来朝,当即在宜阳,此时宜阳早已建有朝见的行宫。公元前二八八年十月秦昭王就在宜阳自立为“西帝”,就是《吕氏春秋·应言篇》所说“秦王立帝宜阳”①,同时派魏冉前往齐国,向齐湣王致送“东帝”的称号,并且邀约五国订立了共同伐赵的盟约②。

  这时秦昭王在宜阳自立为“西帝”,当有称帝即位的隆重仪式,因而要魏、韩等国君主前往朝见。魏昭王因见楚怀王入秦而不能回来的先例,不敢入朝。秦国这时拉拢齐国并称为帝,是连横的策略,主要目的在于邀约五国结盟而共同伐灭赵国而三分赵地。五国曾为此订立盟约,“著之盘盂”,约定了共同出兵伐赵的日期。因为这时赵正是东方各国合纵的盟主,魏相薛公(即孟尝君)就曾“身率梁王与成阳君北面而朝奉阳君于邯郸”(《战国纵横家书》八)。所谓“北面而朝奉阳君于邯郸”,当是赵相李兑会同魏相田文率领魏昭王、韩成阳君在邯郸朝见赵惠文王,并献河阳、姑密作为李兑之子的封邑。这是秦、赵两强在连横合纵的形势下,相互急烈斗争的关键时刻,齐正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

  苏秦合纵五国攻秦

  当秦相魏冉来到齐国致送“东帝”称号和约定联合伐赵之后,苏秦从燕到齐,见齐湣王于章华宫南门,齐王征求他的意见,他认为这样“两帝立,约伐赵”,不如伐宋之利;齐取消帝号可以使得“天下爱齐而憎秦”,因而主张取消帝号,“倍(背)约摈秦”,“以其间举宋”(《齐策四》、《田世家》)。这个建议很得齐王的赞许,于是就邀约赵王和齐王在东阿(今山东阳谷东北)会见,约定“攻秦去帝”,并由苏秦参与其事(《战国纵横家书》四)。这是赵国存亡的紧急时刻,苏秦这样联合齐、赵二强发动五国合纵攻秦,因此苏秦一时声势显赫,赵和齐先后都封苏秦为武安君,任以为相。《苏秦列传》称苏秦约六国合纵,并相六国,出于后世策士的夸张,但是当五国合纵攻秦时,同时兼有齐、赵、燕三国之相,并同封为武安君,当是事实。

  苏秦这样推翻秦齐连横而攻灭赵国的计划,发动齐、赵联合五国而合纵攻秦,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挽救赵国,还是为了将来实现燕联合秦、赵攻破齐国的“大事”。因为在这样秦、齐、赵三强鼎立而斗争的形势下,必须要造成秦、赵两强合纵攻齐的局势,才有可能把齐攻破。如果出现秦齐两强连横攻赵的局势,一旦赵被攻灭,齐的国力将更强大,必然造成对燕十分不利的结果。

  公元前二八八年十二月齐宣布废除帝号,次年五国军队就开始会合而前进攻秦了。燕又派出两万军队自带粮食到齐国,准备随同齐军一起攻秦了。苏秦就从燕到魏,再到赵,督促快速进军。据苏秦向齐王所作报告,韩、魏之军已会合,因下雨未能快速前进,赵奉阳君已应允将全部征发上党壮丁出发攻秦。但是奉阳君在怀疑齐、楚两君将要相会是为了向秦讲和。当时齐的主要目的,是要乘这个合纵攻秦的时机攻灭宋国。同时赵、魏也想争夺宋地,三国之间为此很有矛盾。因此苏秦向齐王建议,必须安抚赵相奉阳君和魏相孟尝君,把宋的陶许给奉阳君作封邑,把宋的平陵许给孟尝君作为封邑(《战国纵横家书》十二、十四)。由于魏的阻挠,五国联军停留在成皋、荥阳(今河南荥阳西北和东北)。

  当齐第二次攻宋,请魏“闭关于宋”,魏不许。魏一再向宋进攻,与齐争夺宋地,因此苏秦谓齐王:“王又欲得兵以攻平陵(宋邑),是害攻秦也。天下之兵皆去秦而与齐争宋地,此其为祸不难矣。”同时魏相孟尝君和赵将韩徐为主谋合纵攻齐的消息传到齐国,齐王就决定干八月退兵。秦在五国合纵进攻的形势下,也宣布废除帝号,与五国讲和,把前所夺得的温(今河南温县西南)、轵(今河南济源南)、高平(今济源西南向城)归还给魏,把堊分、先俞归还给赵(《赵世家》,《赵策一》作“三公、什清”,《战国纵横家书》二十一作“王公、符逾”)。就在这年赵将赵梁攻齐(《赵世家》),这是当年五国合纵攻秦结束后,赵对齐的初次进攻,成为此后五国合纵攻齐的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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